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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历史工作者。”

#埃尔文的心理/精神创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劣根性和创伤,战争每时每刻都与死亡为伴,而它们最大的残酷与恶毒不是带走生命本身,而是剥夺活着的人活下去的能力。

(以下存在对于PTSD的描写,谨慎阅读;也存在另类解说分析,谨慎食用)

 

在创伤伤害下,任何觉得难熬的时刻并不是因为自己眼界不够开阔,也不是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同样把时间线拉长后,眼下的难过并不是平常那些热烈情绪流动。时间在这里不是还原键,也不是迈向全新世界的传送门。心理与精神创伤下不存在“一切都会过去”,这样的痛苦通常伴随一生。

在创伤理论中,人们往往会把过往灰暗的记忆形容为“鬼”。这些鬼怪它们已死、已然过去,却仍还存在于现实。“本该死亡的鬼”寄生在人们的脑海,一次次重现惊扰着现世。储存曾经记忆的脑海不断编排、幻想、重构,无数辗转难眠的夜晚里不断回闪曾经的“童话”,不断往复在人脑中激起希望与绝望交织的彷徨。安徒生童话是年少的理想国、乌托邦,格林童话是经历过刀砍斧凿后不断老去的伊甸园。心底那些“对未来的期望憧憬”和“因过去的绝望放手”的矛盾不断相互掠夺、挑起纷争,在灵魂深处燃起一场又一场无法停息的大火,借着灵魂力量仍半鲜活跳动着的风,烧不尽的野火吹又生。

Once alive is now dead,yet still present.

这些人归根到底没有办法从“雨”里走出来,雨自己也没有停,一把坏的雨伞修好只会带来新的磅礴暴雨。

 

这不是没有同样经历的人能共情得了的,这是一种疾病。战争结束后,死去的英雄被人铭记、刻在冰冷石碑之上,幸存者被人无声遗忘、面目全非。但纵使苦难叫人厌烦、叫人排斥,生者且生,仍需继续前行。

 

士兵的心理创伤带来的更多是无力感与背透纸上的彷徨,它刻进一个人的灵魂且单行无法逆转,埃尔文其实有些像是希腊神话里负重的“西西弗斯”,阿尔贝·加缪的《西西弗斯神话》

 

西西弗斯触犯了众神,诸神为了惩罚西西弗斯,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西西弗斯要永远地、并没有任何希望地重复这个不被允许后退的动作。世人看着他踏着沉重且匀整的步伐走向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磨难,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那块石头与那座陡山。我把埃尔文比作西西弗斯,这个哲学比喻说实话真的太贴切了。

但前进的哨声从未停止过,有些宿命也总会重逢。西西弗斯在某一天也会发现,他可以蔑视自己的命运,甚至用享受/不放弃这个过程来否定诸神与命运对他的惩罚。那岩石的每一细粒、那黑暗笼罩的陡山上每道矿物投射出的光芒,都成了他一人世界的组成部分。向绝顶攀登的拼搏本身就足以充实一颗人心,足够了。于是他感觉自己是快乐的,恰恰因为失去了在无尽徒劳中寻找意义希望,他才获得自由

众神让西西弗斯留在山下,让世人永远看得见他的负荷。他们展示着,这就是忤逆神明所得到的——可西西弗斯自己则去以这样的意志去否认诸神和推举岩石这一至高无上的忠诚来诲人警世

西西弗斯离开绝顶的每个瞬间,他渐渐潜入诸神洞穴的每分每秒,都超越了自己的命运。埃尔文同样也是这样,催化父亲死亡、摇晃在为梦想与为人类之间、自我厌恶与欺骗、无法与自己和解被矛盾撕裂都没有彻底摧毁他,相反他也选择一直前进。尽管这过程痛苦不堪、坎坷不堪、崎岖不堪,但他比他自己推的这块“石头”还要坚强,他超越了自己本应该一辈子受创伤困扰的命运

 

我觉得巨人里,埃尔文被创伤影响最可怖、最病态的情节莫过于snk:smartpass里的两则故事。

第一则:Shelter from the Rain Vol. 11 Erwin Smith,故事讲述了埃尔文又被雨给困住了,开始一遍遍深陷自我厌弃与自我欺骗,随后的米可利歪韩吉跑来接他、用各自擅长的开导他。

  • “随着温和细雨滴落在埃尔文身上,他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这里的描述怪异还惊悚所有士兵对埃尔文信任至死,而埃尔文为此还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有人对此还表现出了生理恶心,而我没有太大反应的原因是我的私情给予他滤镜。

第二则:Goodnight Sweet dreams, Dear Vol.10 Erwin Smith,故事讲述了埃尔文谈起在目睹战友在面前被吃掉后做的第一次噩梦,在梦中早年的团长有些情绪失控、不想他平时自己那样说了这样一句话。

  • “是的,这是我的决定……是我做的!”

这里的感叹句强烈且执拗的情绪欲望输出,震根本撼不必说,甚至能在人眼前展现幻象:早期的埃尔文紧皱着眉头、绷直又松懈无法自我管理的表情。

埃尔文其实还是多少存在一些恶劣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意志,某时刻爆发出来的、强烈的利己主义,如同一个黑洞。父亲和梦想给他带来的创伤一直在改变他,这里纵使朋友对他伸出了手,但他似乎还是处于恶性循环之中。

人的思想价值、三观概念的成熟程度、内心的平静与沉稳,都取决于人的熵值。熵值更高的人,思想深度普遍较浅,行为和思想也相对易受到他人的影响,所以他们生活中的选择更容易被本能的欲望以及错后的愧疚感所左右与支配,即有一定程度上的及时享乐与纵欲以及趋利避害。另一方面,熵值更低的人,思想更为尖锐、心静止水、从容沉稳,不易被主流思想中有害的或是负面的事物所影响,清楚自己的大局及生活的方向,懂得思考的乐趣与善处。

这里的创伤影响着熵值飙升,他似乎更在乎别人的认可与信任,而不是别人的生命本身这可能来自一个孩子的黑暗,即他一直害怕被父亲、牺牲战友憎恨和诅咒所创造的黑暗。不过,埃尔文被心理创伤影响与他被朋友战友救赎影响是不同的两条事实,哪一条事实都不应该被忽视,它们持久地互相影响、平行且相交着此消彼长。

 

另外还有一情节,也表现着埃尔文创伤影响下经年压制后执拗的欲望输出。snk:smartpass里的Late Night Stories Vol. 13 Erwin Smith "A Human Story"这则,故事讲述了调查兵团干部组日常处理文书工作。

  • “哦,利威尔士兵长又要花茶费了。"

  • 切……调查兵团对你来说只是棋子吗?难道我们没有权利每隔一段时间做点人类的事吗?"

  • 埃尔文强忍着笑声接过一份可以称为利威尔为数不多对奢侈品的申请书,并在上面盖上了自己的印章:“利威尔是对的……我会同意的。当然还有你的研究显微镜, 韩吉。”

利威尔的回答不像他经常下里巴人的玩笑话,对于埃尔文隐藏的一面来说,听着刺耳且伤人,看上去利威尔在这方面也没那么极致敬业、忠诚。这句话相当精辟了可谓是,在目睹埃尔文诡异笑容后利威尔或多或少产生不能忽视的想法与戒心。因为利威尔自己也是个在趋向自己私心与对不对得起牺牲战友之间徘徊的人,此时或许理性占领了高地。

对于利威尔的话,埃尔文看上去有些不情愿。依照这样来看之后的剧情,希干希纳区玛利亚之墙夺还战埃尔文对利威尔说的话就也算是一种挑衅了吧。他想要释放自己的欲望和自由,不想再被利威尔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而且在城墙上的时候,他曾经也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去地下室,哪怕是输了战斗。

 

以上是关于埃尔文·史密斯的一些更黑暗的东西,比他本身私心更黑暗的东西,如果子弹注定击中目标那这一枪早就开了,难评且超出了普通正常人的知识层面与常识认知范围。

 

天父的仁慈短暂且瞬息万变,洛阳乃他之丰沛、自应分路扬镳的白夜已然过去七年,墙内墙外的长夜都是一样没有尽期。凡胎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我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虽看不到埃尔文,不代表这概念不存在,他依然是我第二天清晨奔赴的方向,不断地挑动着我的心脏。

凄美的天空、悲怆的风声,掩盖不了坚毅的灵魂,如炬的眼神带给我们的希望,不奢望我和你早日团聚,只我一生遥望就好。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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